那个人，会是谁

一

 

友人说，人与人之间，若离最好。少顷，又发来近来拍照的几张青檐旧瓦，色调素雅，似波涛鱼鳞，隔屏而来是一个静字。

 

我浅笑不语，轻盈懂得。

 

闭上眼睛，冥想一会。初夏的阳光，柔柔洒在身上，静得能听到骨节深处的动静。抬眸处，书架高处那盆绿萝，又增新绿，清疏窈窕，相顾芊芊，有小水珠欲顺青蔓肌理向下缓缓游走；大片光束打在室内白墙上，空中尘埃飘动，仿若无数个赵飞燕。

 

应该安静地去感受周边微小的事物了，那些不露神色的美意，拔节生长，然而我希望用沉默来作答。不是故作高深，美丽心情，更不是傲骄，有些感念，止于唇齿，掩于年月，如此而已。

 

总想，前半生幼稚轻狂，一颗高高昂起的头，于云端处散步，丢失的美好亦未曾被一一珍视；当今观得事理清明，更愿悄悄将身心安置于低处，诸多人事，亦不再进行并不完美细腻的描述。空山不语，是珍惜；我心不语，是静默。

 

心里与友人悄悄说，你比山光水色还要多。

 

二

 

顺从月光的指引，夏夜十点，一个人走路并不孤独。青草深处时高时低的蛩叫，仿佛互相攀谈耳语的小妇人，几粒蝉鸣残留荷叶上；路边花草模糊，绰丽有致，神秘娇羞，似罩有薄薄轻纱，是静女其姝，俟我于城隅。青石小径，小草缝隙间兀自生长，夜风轻摇，一副很友爱的姿态。

 

我脚步轻盈，款款行走，一些小草不经意间的碰触，草尖上的露水打湿了长裙，也亲吻着脚踝，清清凉凉的，好不惬意，有宋词的滋味。

 

止步于篱笆墙角，做一个深呼吸吧，找到无比明澈的勇气。遽然想对自己说点什么，一句话很轻柔的出口：多美啊。我反诘自己，我在说自己吗？全部仍然安静，连草木都知道这是我极偏爱的清幽。几秒钟的模糊，思想慕白，方寸间皆诗意，之外是凉风吹月露，喜欢天地间这份”天然”而然的奉送，于无声处，心有戚戚。

 

三

 

想起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话：不知今晚的山中何等光景。寥寥几语，走向满地皎白，一帘幽梦。

 

我仍然相信，隔着山河也一定有如我一般的人，在这花香月白的夜里，任思绪飘渺，万千温柔相拂，也素白，也凄凄，也心动。

 

那个人，会是谁……